张德春：一个互联网产品经理的内在探索之路

最近互联网大厂纷纷传出裁员信息，搞得大家都挺焦虑的，各路媒体和自媒体，也跟在后面煽风点火，赚一点流量红利。

其实呢，即便没有裁员风波，我们中的大多数人也免不了焦虑。

比如，你还记得前几年就开始讨论的35岁中年危机吗？

1

有人际关系的地方，就有焦虑。

只要是不同的人就会有差异，差异产生比较，比较产生高下。

站在金字塔底的人，自然不愿意一直仰着脖子跟别人说话，于是就想往上走。

将走未走之际，焦虑就产生了。

2

我出身于基督教氛围很浓厚的家庭，打小就把《圣经》翻来覆去地看了有几十遍。

当然作为小屁孩，真正感兴趣的是里面带故事情节的部分，以及末尾附录的古迦南地区地图。

至于经文中的微言大义，我是看不懂也不想懂的：为啥富人进天堂比骆驼穿过针眼还难？为啥要走窄门？耶稣为啥要给门徒洗脚？

以上种种，都不明白。

再大一点，又开始对其他好些宗教和心理学流派感兴趣。

曾经在高中宿舍的昏黄灯光里读完了厚得像板砖的《荣格文集》，惊叹于他“集体无意识”的构想，也曾经流连于禅宗公案，幻想自己刹那间的顿悟。

以上种种，说到底都是看故事。

然而，这些人、这些书，其实又并不仅仅是故事。

它们是这几千年来，我们人类面对焦虑的思考，以及探索的道路。

心归何处？

3

长到这个岁数，除了赚钱养家糊口，在开车上下班的间隙，偶尔脑子放空失神，是会忽然问自己——我到底为这个世界创造了什么价值？

以及质疑，自己自己日复一日追求和努力的事情，是不是其实只是一坨垃圾？

很多事情，真的是不能追问的。

因为你一问，就像拿一把大铁锤锤破了一层楼的地板，然后就往下坠一层。

接着大铁锤又带着你锤破下一层，不断下坠、不断下坠，深不见底。

咣当。

人嘛，谁不想让自己过得舒服点？这些烦人问题，能不想就不想，如果你真想逃避一些问题，办法总是有的。

直到去年。

4

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重读了《遥远的救世主》，算是一个契机，触动了那根弦——

“这世上原本就没什么神话，所谓神话不过是常人的思维，所不易理解的平常事。

人的神才对人起作用。神的神，还神吗？”

“原来能做到实事求是就是神话。由此可见，人要做到实事求是有多难，而做到的人却成了说鬼话、办鬼事、倒行逆施的人。”

接着读了豆豆的其他几本书，《天幕红尘》——

“踏踏实实过你的日子，有啥问题解决啥问题，做好当下条件可能的事，甭管什么致远致近。你还有可能不活在条件的可能里吗？

不可能。

人还缺出人头地的心吗？摁都摁不住，能少妄想点就不错了”。

然后是重读《四重缘起深般若》，从“空”开始，真正摸到了一点“四重缘起”的门道——

空的梵文，即是“零”的意思。空即是零。

如今许多人说，“空不是零”，那是将“零”看成无有，实在对“零”不够了解。如果了解到“零”其实具有功能，那就不会说“空不是零”，不信的话，你去请银行在你银行户头的整数后面加一个“零”，看银行肯不肯。

对于“空”，我们的执著最少，所以在要说时，我们唯有说，一切法的自性便即是空的自性（即是“零”的自性），“等于零”，我们马上就意会到是什么一回事。

因此“色即是空”，便是“色法的自性等于零（的自性）”。

最后是方力天老先生的《佛教哲学》，提纲挈领。于是才能体认到，佛学大厦的基石是缘起，佛学的终极目的是解脱。这个过程也让我真正明白了，从印度原始佛教到中国佛教，这一整套繁复庞杂的理论体系并不可怕。

佛教说到底，小半是理论构建，大半是直觉体验和修持。而且，理论最终还是服务于修持的。

这个阅读和体会的过程中，方老先生让我知道了什么内容是可以略过的。有过类似体验的人一定会明白，在学习新东西时，发现原来有些东西不重要的那个时刻，是多么重要。

瞬间开窍。

我似乎明白了很多，但似乎又发现了更多的不明白。

5

每个人都有自己人生的剧本，剧本里都有各自不同悲喜：各自求之不得的渴望、各自求而得之的无聊。

如果你相信自己生而有罪，常思己过，那么你可以选择“救赎”作为人生的主题，因信称义，走过一道又一道窄门，通往救赎和最终的审判。

如果你相信这个世界充满痛苦，那么你可以选择“解脱”作为人生的主题，不断识别出哪些是自己不需要的，然后不断放下，向内求索，最终回到自己的内心。

如果你什么都不相信，也挺好。把人生当作一场即兴发挥的脱口秀，没准也会有不期而遇的精彩。

总之吧，不管你选择什么剧本或是主题，心无旁骛地坚持下去就好。

6

《传灯录》记载了这么一个禅宗公案，我甚是喜欢，就放在这里做个结尾吧——

有源律师：“和尚修道，还用功否”

大珠慧海：“用功。”

有源律师：“如何用功？”

大珠慧海：“饥来吃饭困来眠。”

有源律师：“一切人总如同师父用功否？”

大珠慧海：“不同。”

有源律师：“何故不同？”

祝你好运，债见。

大珠慧海：“他吃饭时不肯吃饭，百种需索，睡时不肯睡，千般计较，所以不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