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力时代变革中的苹果和OpenAI

文/王慧莹

编辑/子夜

硅谷，很久没有如此备受期待了。

当地时间11月6日，早上八点多，旧金山市区内SVN West会场门口已经人头攒动，全球各地开发者聚集在一起，准备参加一场科技行业跨时代的盛会——在发布ChatGPT将近一年后，美国人工智能巨头OpenAI召开了首届开发者大会。

OpenAI DevDay现场，图源OpenAI Twitter账号

在大会上，OpenAI推出一次重大更新，让开发者基于ChatGPT的成本降低2/3，不仅如此，OpenAI也打算推出更多开发者工具，进一步吸引开发者入驻。

新品方面，最大的亮点就是GPT-4的升级版——GPT-4 Turbo模型，围绕长文本、知识库、多模态、模型控制、模型微调、高速率做出了六大升级。

路透社称，OpenAI展示了其拓展生态系统和扩大消费者业务的雄心，科技网站datanami则形容，OpenAI在开发者大会上“进一步打开了生成式AI的龙头”。

作为科技创新的摇篮，硅谷从来不缺伟大的科技公司和创业故事。但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公司，不多见。

或许连OpenAI CEO山姆·阿尔特曼自己也没有想到，只是短短一年时间， OpenAI就成为了全世界使用最广泛的人工智能平台之一，ChatGPT也成为全球AI领域被提及最多的产品。

在OpenAI带来的创新力大爆炸中，山姆·阿尔特曼被形容为“天才与疯子”，这位野心十足的创业者，让人想起了乔布斯。

“自2007年乔布斯推出iPhone以后，硅谷还没有如此兴奋过。”美国“商业内幕”网站如此描述。

苹果开创了新的智能手机时代，而此后，人们持续关注苹果还能再拿出什么令人惊艳的产品。

但这些年来，苹果的创新只能称作“微创新”，也因此，人们开始纷纷质疑苹果的创新能力。它在手机和操作系统上的动作不再令人兴奋，在新产品和新技术的开发上速度放缓。

如今，OpenAI成了科技界创新浪潮的引领者，当竞争对手们还在为生成式AI行业前赴后继时，OpenAI已经开始做平台和生态。如果说OpenAI的下一步是“AI界苹果”，苹果的下一步将是什么？

1、OpenAI飞奔，苹果乏力

OpenAI CEO阿尔特曼站在聚光灯下，介绍着ChatGPT的最新进展。

由于观众太过热情，他不得不暂停下来友情提示：“后面多得很！大家不用每次都鼓掌的”，引得现场一片哄笑。

在大会上，阿尔特曼先是回顾了OpenAI从去年11月一路走来的脚步。“今年3月发布的GPT-4，至今仍是世界上能力最强的AI大模型”，阿尔特曼强调。

一些数据可以证明。截至目前共有200万名开发者在OpenAI的API构建程序，超过92%的世界500强公司使用OpenAI产品，ChatGPT全球周活跃用户超1亿。

很难想象，这是ChatGPT推出一年之后的成绩。更令人惊喜的是，阿尔特曼带来了本次发布会上的重点——GPT-4 Turbo。

图源OpenAI DevDay大会视频截图

据介绍，此次的GPT-4 Turbo根据用户反馈做出了六大升级，分别是更长的上下文长度、更强的控制、模型的知识升级、多模态、模型微调定制和更高的速率限制。

相较于GPT-4，GPT-4 Turbo的升级着实吸引人。

在更长的上下文长度上，OpenAI 原本提供的输入长度为32k，而此次GPT-4 Turbo直接将输入长度提升至128k，一举超过了竞争对手Anthropic的100k上下文长度；

在速率限制方面，OpenAI将所有GPT-4用户的限制扩大了一倍，开发者还可以申请进一步提高速率；

在多模态能力方面，GPT-4 Turbo整合了Open AI的图像创建模型DALL·E3、新的文本转语音模型TextToSpeech、开源语音识别模型WhisperV3；GPT-4 Turbo的知识库更新至2023年4月。

此外，OpenAI还发布了一项新的辅助工具：API助手，它允许开发人员用自然语言调用包括高级数据分析、函数调用、AI画图、图片识别、语音生成和插件等几乎所有OpenAI目前能够提供的功能，省去开发AI应用的大量繁琐工作。

“最终，你只需要告诉计算机你需要什么，它就会为你完成所有任务。”阿尔特曼说。

更重要的是，OpenAI还展示出了ChatGPT的可复制能力，推出了自定义GPT模式。虽然很多人会用ChatGPT，但能制作ChatGPT的是少数，因此OpenAI推出GPTs，让不懂技术的人也能定制自己的GPT。

在现场，阿尔特曼根据自己的人设，在不到4分钟时间内，创建了一个“创业导师版GPT”，只需要上传一些文档和视频，无需任何编程知识。

ChatGPT，裂变成了无数个ChatGPT。

必须要承认的是，过去的三百多天，OpenAI以洪水般的速度和能力席卷了科技圈，也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

不仅是在科技圈引起了广泛关注，OpenAI也吸引了大量投资者的目光。去年11月以来，OpenAI的估值水涨船高。

今年1月，OpenAI宣布与微软深度合作，并完成了百亿规模的融资，消息称OpenAI 投后估值达290亿美元。在今年9月，《巴伦周刊》预计，OpenAI估值可能达到800亿美元至900亿美元。

这一幕，整个硅谷，乃至全球科技圈都似曾相识。

时间回到2007年，苹果创始人乔布斯带着iPhone4和全世界的极客们见面。以乔布斯的魅力和洞察力，苹果推出了一系列引领潮流的产品，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赢得了全球用户的追捧。

近几年，尽管苹果仍是美股市值最高的公司，但却与创新力渐行渐远。从苹果最新的财报可以看到，公司的增长已大幅放缓。

苹果2023财年第四季度及全年财报显示，截至9月30日，苹果本财季总营收达到895亿美元，略高于市场预期的893亿美元，同比下降了0.7%，这是苹果自2001年以来首次出现连续四个季度出现同比下降的情况。

除了iPhone以外，每个硬件产品的收入都出现了同比下滑。财报发出后，盘后股价大跌近3.39%，总市值约2.8万亿美元。有投资市场声音认为，苹果不再被视为成长股，目前苹果似乎是一只被高估的价值股。

增长停滞、市场表现不佳，多家机构下调了苹果公司的目标股价。近期，摩根士丹利将苹果目标价从215美元下调至210美元，德银将苹果的目标股价从210美元下调至200美元。出于苹果在中国市场需求的担忧等因素，美国资产管理机构奥本海默将目标价从220美元下调至200美元。

苹果，曾经是创新力的象征，但如今，在这场以AI主导的创新力时代变革中，苹果似乎有些乏力，缺少了创新力和想象力，因此也很难再让资本市场兴奋。

2、OpenAI的下一步是“AI界苹果”，苹果的下一步是什么？

仅有45分钟，首届开发者大会上，阿尔特曼相继宣布了多个重磅消息。其中DevDay的核心在于，OpenAI即将在本月内推出以GPT为中心的生态——GPT Store。

“就像苹果在2007年推出iPhone，在2008年推出App Store永远改变了技术一样，我们推出了GPT Store。” 阿尔特曼提到。

在现场的GPT Store示意图中，可以看到一些有趣的GPT例子，如创意写作教练、游戏时间、贴图巫师、谈判专家等。

不要小看GPT Store的意义。这对于OpenAI来说，是一个更完善的ChatGPT生态；对于整个科技圈来说，“AI界的苹果”已然诞生。

届时，用户可以发布自己的GPTs应用，还会有排行榜，提供激励机制。同时，继8月份向全球开发者开放GPT3.5微调后，本次OpenAI宣布将向活跃开发者提供GPT-4微调的资格，推进生态构建。

此外，阿尔特曼表示将与GPT Store中的创建者进行分成，但具体的计划尚未透露。

一直以来，OpenAI都在寻找着自己的iPhone时刻，这家年轻的公司试图向全世界展示他们引领的新一轮技术革命。

9月份，阿尔特曼对外表示，ChatGPT的进化历程将像苹果的iPhone手机一样。虽然第一支iPhone发表时令人惊艳，但从现在的iPhone 15来看，第一支iPhone的功能不够。

ChatGPT亦是如此。从GPT3.5问世到现在，经历多次迭代和升级，ChatGPT才迎来了如今的GPT-4 Turbo。可以说，ChatGPT每一次的升级都引领着大模型的下一个技术方向。

图源OpenAI DevDay大会视频截图

OpenAI科学家肯尼斯·斯坦利在接受经济观察报采访时表示，“生成式人工智能无疑已经席卷了世界，的确一些人每天都在使用它，但我认为我们仍然处于探索阶段，正在弄清楚我们如何个体地使用它。如果我们都找到了一个非常强烈的理由去随时使用它，那应该将会是iPhone时刻。”

这位科学家足够谦逊，认为OpenAI还没有到iPhone时刻，但可能很快就会出现。但至少，在DevDay上，OpenAI明确了自己的下一步——让全世界所有用户也能定义、定制并销售自己的GPT应用，启动AIGC时代的开发浪潮。

有一个问题值得思考，OpenAI要成为AI界的苹果，那苹果的下一步是什么？

如果是在十多年前，这个问题很好回答，保持创新力，研发出一代又一代领先全球的产品。但现在，苹果可能有些迷茫，市场也很好奇，除了智能硬件，苹果新的故事究竟是什么。

很长一段时间里，Apple car和Vision Pro被寄予厚望。

只是，苹果对于这两个项目都一拖再拖，进展十分缓慢。

今年九月，天风国际证券分析师郭明錤发文称，苹果汽车项目现阶段已“销声匿迹”，如果想要在 “未来几年内投产 ”，最佳的方案是通过收购车企，利用现有方案进入汽车市场。

回顾苹果造车的历程，其造车计划至今已延续约十年。2014 年，苹果公司提出造车计划，但其造车进展一直迷雾重重。去年 3 月，郭明池爆料苹果汽车团队已解散，2025年的发布面临危险，至今Apple car都没有实质进展。

再看苹果第一款XR头显Vision Pro，承载了苹果对于未来新增长点的期待。今年6月，Vision Pro匆匆亮相，曾因较高的定价并不被视作是大众级的消费电子产品。彼时，库克也没有公布具体的预售日期或营销策略等具体细节。

图源苹果官网

近期，苹果宣布了11月份以及12月份即将举行的一些新的开发者活动，包括 App Store 活动、Vision Pro开发者实验室以及 Vision Pro活动等。

距离Vision Pro正式发售还有一段时间，相比硬件上做改动，在内容生态上，苹果能否拿出更有创意、更具吸引力的应用，也至关重要。

在汽车和VR产品的研发和推出上，苹果明显慢了，而如今的VR市场并不太乐观，对于Vision Pro最终能给苹果带来什么，外界的讨论很两极，看好和看衰的声音都有。

这正如投资者对苹果的态度，有表达失望的，也有继续看好的， “我们对苹果公司的评价标准与我们持有的其他公司不同，它只是碰巧比我们持有的任何公司都要好。”今年5月，巴菲特在股东大会上给了苹果如此高的评价。

苹果是一家伟大的公司，在科技圈是极为重要的存在。不过，面对OpenAI掀起的新一轮创新挑战时，苹果需要想的是，下一步该怎么走。 

3、OpenAI一直被追赶，苹果却变成了追随者

“一个绝佳的颠覆者案例”。

在《失控》作者、《连线》杂志创刊主编凯文·凯利眼中，OpenAI是最成功的AI公司。

的确，在这场极具创新力的时代变革中，OpenAI是当之无愧的引领者。福布斯发布的2023云计算100强榜单中，OpenAI作为人工智能企业位列榜单首位。

即便是在商业化层面，ChatGPT的出现也为OpenAI带来了不少的收入，更证明了生成式AI的前景。

10月份，据外媒The Information报道，阿尔特曼向员工透露，OpenAI的年化收入已达到13亿美元（约合人民币95亿元），平均每月收入超过1亿美元。要知道，OpenAI2022年全年收入仅为2800万美元，也就是说，当前的年化收入相比去年增长高达45倍。

无限荣光的背后，OpenAI俨然成为AI科技浪潮中，被追赶的对象。

今年3月，国内科技巨头公司掀起了一场“百模大战”，几乎各大厂商都在试图拉近与ChatGPT的距离。

即便是行业引领者，OpenAI初创成员之一的马斯克，也成了OpenAI的追随者。

今年7月，马斯克创建了一个新公司——xAI，以此正式进入竞争已经非常激烈的生成式AI领域，并从OpenAI、谷歌DeepMind以及Meta等行业巨头挖来了诸多AI开发人才。巧合的是，就在OpenAI开发者大会正式举办的前一天，xAI发布了自研大模型“Grok”。

这一幕，市场仍然很熟悉，它出现在初代iPhone身上。2007年，当全世界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智能手机应该是诺基亚、摩托罗拉设计的形象，而机身一体化的iPhone横空出世，取得巨大成功，重新定义了智能手机。

苹果就此与创新力划上了等号，改变了全球手机行业的格局，成为一众品牌的引领者。

只是，那是属于苹果的高光时代。这几年，即便是在自己擅长的手机领域，苹果也成了追随者。

从主屏小组件、叠放小组件、APP资源库，到视频画中画、自定义锁屏等功能，多年后，苹果逐渐安卓化。

到了AI创新浪潮中，苹果也成了追随者。

彭博社称，苹果内部团队正加急测试聊天机器人Apple GPT，并计划将全新生成式AI能力塞进“全家桶”。

记者古尔曼曾报道称，苹果内部已经建立了大语言模型Ajax，并推出了一个被称为“Apple GPT”的内部聊天机器人来测试其功能。

CEO库克多次对外称，苹果多年来一直在研究生成式AI，高管们从去年年底就开始寻找挽救措施。

古尔曼指出，苹果的高管们被业界突如其来的AI热潮弄得措手不及，从去年年底开始就一直在争分夺秒地去找弥补措施。

归根结底，是因为苹果速度慢了。最新财报会议上，不主动提及AI的库克，也透露苹果在生成式AI上投入了很多资金。

库克表示，苹果正在生成式AI领域方面进行“相当多”的投资。他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看到产品的进步，这些技术是产品的核心。”根据此前彭博社报道，苹果正在积极探索如何将AI落地到产品中，计划每年在这项事业上投入约10亿美元。

事实上，对于苹果来说，最令它焦虑的是AI领域的进展，不少投资者都表示将关注苹果能否在 AI“军备竞赛” 中缩小与竞争对手的差距。

这一局面对苹果来说既是挑战，也是机遇。苹果需要加大研发投入，推动技术的突破，重新赢得消费者的关注和市场份额。

毋庸置疑的是，苹果和OpenAI的诞生，都改变了人类生活，这源于两位创始人的创新力和野心。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阿尔特曼曾有过竞选美国加州州长的想法。但他意识到，他完全有能力做更大的事情——领导一家将改变人类本身的公司。

这和乔布斯没什么两样，他推出了苹果公司历史上“最具革命性的产品”，并预言它将“重新定义手机”——颠覆一个产业，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人生信条。

多年以后，当我们再谈论科技创新时，2007年的苹果和2023年的OpenAI，势必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iPhone拉开了移动互联网时代大幕，而ChatGPT掀起的第四次AI浪潮席卷全球，时代的潮水滚滚向前，但颠覆式创新带给人类的兴奋与惊艳，却会一直闪耀。

（本文头图来源于OpenAI官网、Apple官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