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板印象,限制了我们对乡村孩子“科创力”的想象

一群乡村孩子的科创奇幻漂流,

文 | 佘宗明

科创,是什么?

3D打印、VR、编程、激光切割、单⽚机、传感器、无人机……很多人脑中立马会蹦出这些术语和名词。

无高大上不科创,是许多人的惯性认知。

所以看到科创跟“土”字同框时,有些人免不了会诧异:科创向上,土味向下,你确定这两个词沾边?

“确定啊”,一群乡村少年用行动给出回答。

 

01 

都说“贫困限制了想象力”,其实“城里人视角”也会限制很多人的想象力。

就拿“_脸识别”来说,假若这是道填空题,相信绝大多数人会迅速填上一个“人”字。

但14岁的前旗三中学生樊文华填上的,却是“羊”。

这跟她的经历有关:出生于内蒙古乌兰察布察右前旗的她,从小和姥爷一起在山上放羊,但姥爷眼睛体力不好,数羊很不方便。她因此生出愿望:让机器自动数羊,让羊倌不再丢羊。

这原本是异想天开,但遇上“未来教室”,让她迎来了梦想落地的机会。

跟几名同学组队参加腾讯未来站队双师科创成长营后,樊文华踏上了偿愿之旅:在学校的未来教室里,几人开启了探索,虽然几经波折,但他们反复调整3D建模、训练AI模型,终于将羊脸识别系统变为现实。

在未来教室专家的帮助下,系统还被升级为能通过AI视觉实时数羊的“数字化羊群管理设备”,帮到了当地牧羊人。

刻板印象,限制了我们对乡村孩子“科创力”的想象

▲樊文华和小伙伴研制“羊脸识别”数羊神器的“思维导图”。

 

跟羊脸识别一样纯朴的,还有设计无线体温监测器给熊猫测温。

做出这方面探索的,是四川雅安宝兴县灵关中学的几个孩子。

宝兴是大熊猫繁衍发祥地,今年初,信息课老师罗明健带着学生去看熊猫。学生们听讲解得知,由于对野生大熊猫近身测温很危险,致使熊猫生病后的康复情况只能靠人工观察。

受此启发,5名学生利用该校的未来教室的3D打印和物联网传感技术设备,分工合作完成硬件组装、外观制作、代码编写,开发出了为熊猫量身定制的可穿戴体温传感器。

帮羊倌数羊、给熊猫测温、为小鸡搭智能温室、设计野生菌图鉴……这群乡村孩子证明了,科创可以有“土味”打开方式,这里的土味不仅连接着他们真实生活的乡土,也指向接地气的质朴创意实践。

看着他们阐释的“一切皆可成科创创意”,谁还能说科创连着的只能是星辰大海呢?

 

02  

某种程度上,这些乡村孩子给许多人上了一课:科创教育,就该因地制宜。

现实中,坊间对科创教育常有两个误解:1,科创教育是特长生教育,科创只适合一小撮有特长的孩子玩;2,科创教育是高科技教育,乡村学校就该是科创“绝缘体”。

由此生成的结论就是:大多数乡村孩子不适合玩科创。

可事实上,大多数孩子的科创兴趣与创新能力都需要被激发,不激发他们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有这方面的兴趣和潜质。在每个孩子心中都种下科创的种子,也是基础教育阶段提升科学素养、培养创新型人才的着力点。认为极少数数理化尖子生才适合科创,有失偏颇。

有小学校长就说,“只为特长生服务的科创、脱离了普及性的科创教育,都是伪科创教育。”

科创教育也不等于高科技教育。上海科技馆馆长倪闽景对此就有一番论述:“科学教育不是尖端科研、不是高科技教育,万物皆可研究。”在他看来,跟城市相比,乡村在科学教育资源方面缺少与校外高品质科技场馆、科技企业和高校研究机构等的联系,但“每一块泥土、每一朵鲜花、每一片晴朗夜空,都是科学探索的好素材。”

也就是说,科创并非仅属于城市的专利,也可以在乡村的土壤中生根发芽。换言之,科创可以“土”,“土”是乡土的土——乡村孩子可依托自己熟悉的环境和资源发挥想象力和创造力,关注和解决身边具体的问题。

毋庸讳言,乡村学校搞科创教育,常面临“三缺”困境——缺科创意识,缺实验器材、缺专业教师。

这里面,首先该填补的,或许就是科创意识。许多教育者都该摒除“乡村学生做不了科创”的观念误区,意识到不是“有条件”的学校才能带学生做科创,科创教育可以就地取材。

今年以来,多家媒体曾聚焦河南固始乡村“宝藏”教师张建涛的神奇科创教育:他能将不起眼的废旧瓶罐、破乒乓球、塑料吸管、空牛奶箱等,变成“流浪气球”“会飞的垃圾桶”“水火箭”“空气炮”等,借助这些道具给学生揭秘声音波形、讲解伯努利原理、空气马达反冲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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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建涛老师在学校建立的“雏鹰科学实验室”,其中有会飞的垃圾桶、能升空降落的“水火箭”、发泡板做的“回旋飞机”、作业纸叠成的“悬浮小鸟”等。

 

这不是说,缺器材缺师资问题就该被忽略,“先天不足”跟“后天失调”往往会藤缠蔓绕。

2022年全国“两会”上,民进中央就在提案中指出:全国绝大部分中小学校内没有科创相关设施场地,大部分地区青少年校外科创教育场所只有科技馆和青少年科技活动中心,前者设施环境和人员配备有限,后者多以艺术、体育、娱乐等为主,极少涉及科技、创新发明、科普等。

面对这类结构性困局,社会多方当提供精准支持,为乡村学校普及科创教育创造更好的环境。

 

03 

好在,那群乡村少年对科创的好奇与向往已被拿着“爱的望远镜”的人看见。

可以看到,从羊脸识别到给熊猫测温,这些“土味科创”背后都穿插着同一个事物,名字叫“未来教室”。

未来教室,就是腾讯“智体双百”公益计划中对应“科教支持”的部分。今年9月,“智体双百”公益计划迎来了实施3周年,截至8月底,未来教室已在全国15个省市自治区内落地48间未来教室,累计开展27296课时科创课程,覆盖1159032人次受益学生。

多媒体教学系统、VR眼镜、3D打印机、开源硬件等,都是未来教室的标配。

但你若以为未来教室只有这些充满科技感的硬件,就想简单了。

罗明健带着学生研发大熊猫体温监测装置时,跟他共同指导学生的,还有广州名师曾祥潘。在学生们操作遇到梗阻时,曾祥潘就给出自己DIY的传感器成品做参考,为其提供了灵感。

这里面的城乡师生结对,正是未来教室“双师科创营”活动的醒目亮点,目的是通过跨地域交流将发达地区的前沿科创经验带到偏远乡村地区。

“双师”是未来教室缩小科创资源城乡差距、推动科创教育普惠的抓手之一。从空间搭建、硬件配备,到理念输入、教师锻造,再到课程搭建、赛事活动支持,未来教室不是捐些硬件了事,而是提供“硬件+课程+师训+活动”四位一体帮扶措施,着力为学生提供立体化的科创学习环境。

值得注意的是,助力乡村孩子玩转科创,不能架空现实语境,而应考虑实际情形:在乡村地区,别说是孩子,就是老师,都未必懂那些机器怎么操作,遑论跨学科课程设计、组织项目式学习了。

怎么破解?立足于欠发达地区的实际因地制宜地赋能,是不二之选。未来教室运营团队就着眼很多乡村学校师生零基础的事实,摒弃晦涩专业词汇,将培训内容“降维”。

 刻板印象,限制了我们对乡村孩子“科创力”的想象

▲有乡村教师听未来教室专家培训时做的笔记。

 

在教学环节,力推逐字稿、卡片式教学,让没摸过科技设备的师生也能懂;在软硬件支持上,开发小车机器人套装“未来科技盒”,提供配套课程,降低孩子们编程学习门槛;在参赛课题上,鼓励师生结合当地特色场景、身边实际问题设计制作创意作品……这些从环境、平台、工具等多维度出发构筑的普惠性科创教育支持体系,都很强调“适村化”。

如此一来,那些乡村老师孩子听科创知识也不会像听无字天书,“适村化”教育可以带他们坐上“认识-认同-认定”的科研探索三级火箭。

 

04  

需要指出的是,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和认同让乡村孩子玩转科创这事。

你跟那些家长说科创教育是STEM(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教育)的中国化表达,注重创新精神和思维能力培养时,很多家长没准会问:“搞这些有啥用?”“能给中高考加分吗?”

你把那些“土味科创”作品展示给他们,很多家长兴许也会来上一句:“学好文化课最重要,别瞎耽误工夫。”

现实就摆在那:很多人对科创教育的认知锚点,仍是“不务正业”“影响正课”。

这其实是误解。让乡村孩子搞科创,非但不是“不务正业”,还有助于“搞好正业”。

很多孩子玩科创,不光玩得开心,还把成绩玩上去了。究其原因就在于,科创教育往往具有跨学科学习特征,得跟学科教学紧密结合,比如有参赛学生设计出智能育雏箱,就得引入数学、物理、生物等学科知识。

在科创创意项目化过程中,孩子们能通过表达交流、自主学习、团体协作等,增强对跨学科知识的融会贯通式理解。

关于这点,华南师范大学教授钟柏昌就有精辟阐述:“科创教育不是一种重复学习,更不是一种过度教育,而是一种促进学科教育的深度学习,与学科教育是并行不悖的”。

刻板印象,限制了我们对乡村孩子“科创力”的想象

▲罗明健和他的学生们在未来教室“玩”得很开心。

 

让乡村孩子玩转科创的另一层价值,在于超越限制主义将孩子从网络沉迷中引出来。

这代乡村孩子基本上都是互联网原住民。他们课后时间多、活动少,父母还未必在身旁,网络沉迷在所难免。你堵,堵不住;不堵,也担心。

最好的办法还是疏堵结合。如果说,最严防沉迷是立足于“堵”,那将孩子的注意力从手机屏上挪到科创和体育活动上,就是着眼于“疏”。

用技术“显微镜”做防沉迷,用爱的“望远镜”做守护,乡村孩子才会在享受科创乐趣中燃起求知欲,而非在索然无味中跟防沉迷斗智斗勇。

“抓了小孩(沉迷问题)之后,我们的工作并没有结束。”腾讯未成年人保护体系负责人郑磊就说,作为一个做游戏防沉迷的团队,更愿意用长线的视角去帮助未成年人科学、有效地善用互联网和科技。

一个想方设法在孩子心中撒播科学种子为他们打开广阔世界的环境,比一个千方百计阻止孩子沉迷网络却不提供多元选项的环境,更利于孩子健康成长。

 

05 

以推动科创教育普惠为支点,让乡村孩子玩转科创,就是将他们带到广袤的科学世界,引导他们按好奇心地图去探索发现,看到大千世界的美妙,解锁丰富的成长可能性。

就此看,科创对每个乡村孩子都该可及,哪怕是因地制宜引导他们在田间地头想创意、找点子。

说到这,我忍不住在想一个问题:假如彝族男孩罗日哈也能遇上未来教室,会怎么样?

罗日哈是《人民日报》10年前的报道《农村小学生:当科学家的梦,我不敢做》里的主人公。

报道里有这么一个片段:湖南台《新闻大求真》栏目组来到大凉山,为大山里的孩子们演示科学实验。大多数孩子都很懵,只有六年级的罗日哈领悟力很强。

节目组于是问他:“你喜欢科学吗?”

“我很喜欢阿基米德,因为他利用浮力测出了王冠的真假,我还知道地心引力。”

“既然对科学这么感兴趣,那将来是不是想当一名科学家?”

“这对我来说不太可能,太难了。”罗日哈说。在他口中,当科学家只是他小学三四年级时“不切实际”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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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年前,《人民日报》曾报道大凉山男孩罗日哈不敢奢望做科学家的故事。

 

这,兴许无形中点出了建设未来教室的意义所在:要让更多罗日哈们有筑梦的底气和逐梦的勇气,而不是只能把科创梦埋在心里。

要知道,很多乡村孩子玩起科创来,创意性未必比幼年马斯克要弱——即便他们的作品可能带有泥土味。

毕竟,科创的世界里没有无用物。无论羊脸识别还是给熊猫测温,都又土、又酷、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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