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好书，如何让山区孩子读到、读透？

文/周逸斐

编辑/叶丽丽

在这个世界上，每年至少有超过200万本书问世，每天至少有超过前一数字三倍的博客文章被发表出来。

这么庞大的书海，只有一小部分，能够被山区孩子读到。

湖北省十堰市竹山县柳林乡的孩子们，翻山越岭去上学是生活的常态。位于竹山县城南部的柳林乡，是高山区，海拔最高处能达到2635米，70后老师王荣所在的柳林乡中心学校，主校区也是位于山上。孩子们每天到达学校门口后，还要走过168级台阶才能入校。

对于想逃离城市喧闹生活的游客来说，这168级台阶，是“拾级而上”的野趣，而对于柳林乡的孩子们来说，却是承载自身命运、走出大山的“瞭望台”。

在交通闭塞、经济落后、教育资源不足的乡村地区，许多山区孩子的图书资源依然贫乏。

改变也发生。在学校工作了25年的王荣，从早年仅逢自己出差才能买回几本图书，到今年看到“读书角”陆续在教室里出现。

“柳林乡”的故事并非个例。2020年，拼多多工作人员在“三区三州”地区助力脱贫攻坚时，发现类似“柳林乡”的故事同时在不少偏远地区发生着。

参加过拼多多“为你读书”公益捐赠项目的作家走走，常年关注山区孩子这一群体，也经常参加其他公益性质的活动，她明显地感觉到“拼多多捐赠图书的这些地区，无论是师资力量还是教学条件，的确非常需要外界帮助”。

而进入全民阅读时代，青少年城乡阅读之间的差距在受到社会各界越来越多关注。

比如，拼多多进行“为你读书”公益捐赠行动一年多时间，迄今累计捐赠超25万册，新疆、青海、四川、贵州、甘肃、云南、陕西等多个省份的山区中小学孩子陆续收到了适合他们的课外读物。

今年让王荣很高兴的一件事是，拼多多捐书后，学校有能力给每个教室配上了“读书角”。

让图书走进山区，只是第一步，让孩子们能够读懂、读透一本书，则需要做更多的事情，需要更多作家、老师去引导。最终，图书起到的作用，不仅仅是增加知识，更是让孩子们去思考，去感悟。

1、一本书的翻山越岭

一本书从上海送到山区，距离有多远？

拼多多最初设定的终点，是距离上海2396公里外的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要驾车24小时33分钟才能到达。

地处四川西南部的凉山彝族自治州，是全国最大的彝族聚居区。这里山高谷深，自然条件较差，曾是全国贫困程度最深的“三区三州”之一。

而拼多多和凉山的渊源，就是从2020年扶贫项目开始的。

2020年疫情爆发后，助农直播成了电商行业帮助农户解决农产品滞销的重要手段之一，拼多多便联合凉山当地政府启动了直播消费扶贫活动。

在这一次电商助农合作过程中，有细心的拼多多员工留意到凉山这样的偏远地区，当地的孩子们缺少的不仅仅是经济上的扶贫，更需要精神粮食的帮扶——学校原有的阅览室，已经无法满足孩子们的阅读需求。

2021年4月开始，拼多多把知识普惠当成了长期理念之一时，凉山也成为“为你读书”公益捐赠活动的第一站。

“为你读书”活动的背后团队，就是“多多读书月”项目组。这是一支由技术、运营、产品、客服、战略部、平台治理部及百亿补贴频道等部门组成的百人专项小组。

“多多读书月”是针对图书进行的大型百亿补贴活动，已经连续举办了四季，团队积累了大量图书相关的资源和人脉。目前，第四季读书月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

因此，“为你读书”的公益活动可以借用“多多读书月”的经验，并结合支持作家的“众声创作者计划”，形成知识普惠实践上的闭环。

既是“为你读书”，书自然是主角。

“坏作品永远是一样的，伟大的作品却千差万别。”书籍的选择必须慎之又慎。

让王荣惊喜的一点是，“为你读书”捐赠的书单，并非一成不变，而是根据学校的需求进行点对点定制。

既是个性化定制，主要任务自然给到了拼多多这边。

筹备“多多读书月”活动时，为了更有针对性地补贴“好书”，拼多多在优质书目筛选这一流程，特意成立十多个资深编辑组建的多多图书挑选组。这些编辑会从诺贝尔文学奖、茅盾文学奖、雨果奖等国内外权威奖项，及文学畅销榜单等上万册经典书目里，进行二次筛选。

因此，“为你读书”确定捐赠书单，可以背靠“多多读书月”资源，另外，专项小组还会请教教育界、文化界人士的意见，同时考虑到对方学校的学生年龄、知识水平、兴趣爱好等因素，共同商定捐赠书目。

为了尽可能减少城乡之间的阅读鸿沟，除了物质捐赠，拼多多还组织“众声创作者计划”的作家们，也带着书走进大山深处，专门给孩子们讲解与阅读有关的一切。

郑渊洁、麦家、金宇澄、路内、杨红樱、刘子超、走走等多位知名作家，便是 “众声创作者计划”的入驻作者。还有孙甘露等多位著名作家参与了“众声创作者”沙龙，对谈时代与创作。

对于山区孩子来说，常年活跃在写作届的作家们能来，让他们感到惊喜又好奇。

湖北省作家协会主席李修文，曾给湖北新洲向东小学孩子们上了一堂现场读书分享课后，结果该小学的老师发现，“孩子们当天日记几乎都写的这个”。

从2021年4月自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第一站，到西藏、新疆、甘肃、青海、贵州、陕西、安徽、云南、湖北、江西等地，当地山区中小学、特殊学校，截止到7月，收到“为你读书”累计捐赠的图书超过了25万册。

脚步不止，“为你读书”在继续，翻山越岭的图书规模，也在壮大。

2、山区里相见，带山区孩子读一本好书

“看书，有什么用？”

这是王荣教书20多年来，听到的孩子们提问最多的一个问题，“他们不是讨厌看书，而是不知道读书给他们能带来什么”。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山区孩子学生在阅读习惯和阅读兴趣上的短板，远不是捐书这一行为，就能解决的问题。

相比于阅读本身，先培养孩子们对阅读的兴趣以及让他们知晓图书的魅力，显得更加重要。

中国部分山区还存在重男轻女思想，受“为你读书”公益项目邀请的上海女作家走走，在去往湖北恩施新塘乡双河小学之前，就决意从关爱女孩这一角度，通过《长袜子皮皮》打开孩子们的阅读世界。

双河小学嵌在海拔1500米的山上，三个教学点散布在恩施最险的一条“天路”上，外地人要想过去，必须需要爬过很长一段盘山公路才能到达。

位于湖北恩施州“壁挂天路”下的双河小学（摄影，李云丰）

经过1100多公里长途跋涉后，孩子们在课堂上见到了走走。

《长袜子皮皮》“这本书塑造了一个勇敢的女性形象，她天生体力巨大……”走走推荐了这本瑞典儿童文学作家阿斯特里德·林格伦的代表作，内容主要讲述了淘气小姑娘皮皮充满冒险精神的故事。

走走希望女孩子们，能通过这本书得到更多勇气，让自己变得强大，努力学习，拥抱更好的未来。

而在距离双河小学677公里外的贵州雷山民族中学，85后作家李晁在阅读课上，为学生讲解《西游记》。

“读书不只是读一个简单的故事，重要是体味不同的人生况味。”随着年龄的增长，李晁越发感触，不同年龄时期阅读同一本书，完全是不同的状态。

李晁在少年时代没有读出来的《西游记》里隐含的部分，他希望能把自己如今的新发现，带给现在的孩子。“少年意气里最难忍受的便是委屈，仿佛这是世间最大的逆境。中年再读‘西游’，已是另一番滋味。”

作为一位作家，阅读对于李晁来说，“几乎是一种生理需求”。而对于“阅读”两字的理解，李晁如今给出的答案是，能带来对人格的整体塑造，对“爱”的能力的培养。

这与走走对山区孩子们的期望不谋而合——“读书的终极目标是为了在书中去经历、去想象、去共情，成为一个独立的、有爱的、有思想的人。”

作家走走为湖北恩施新塘乡双河小学的孩子们写下寄语（摄影，李云丰）

他们带给孩子们一本好书，更希望带给孩子一些启蒙和思考。

而走走希望不仅仅带孩子看书，还希望孩子们能够学会写作，在读自己写的“书”的过程中，学会爱自己。

因自己长期研究留守儿童心理疗愈的课题，走走发现国内山区许多留守儿童，他们胆怯自卑，渴望爱和关注，却找不到方式表达。尤其和双河小学的孩子们接触、看到他们写的作文后，走走更是深有体会。

原来这些孩子们有很多不开心的事，但他们会主动理解父母。比如“父亲总是把糖给弟弟吃，可我能理解爸爸妈妈其实很爱我，他们不想我长蛀牙”；他们也有很多话想要说，不过，不敢对家长老师说，“一想到是给他们，就不敢写了”，“害怕他们来训斥我”。

被孩子们写给她的这些小作文中流露出的悲伤情绪感染，走走下决心把这些文章，在《收获》杂志App发表出来。让更多作家看到、关注孩子们的文章，走走还邀请他们手动给孩子们写回信，以便让孩子读好自己“人生”这本书。

无论是引导孩子们读书还是写作，作家们和孩子的交汇总归是短暂的，真正的引导者，还是当地老师们，他们给孩子们带来的，是长期的影响。

3、带孩子们读透一本书

读书对孩子们的影响有多大，王荣再清楚不过。

但情况往往是，图书资源的匮乏让孩子们几乎看不到书，更何谈看懂、读透。

在大学期间疯狂阅读过大量文学作品的王荣，一回想起家乡落后的教学条件，就感到有些担忧。

种子在那时便埋下了，“我想为家乡做点事，总要有人留下来”，并最终落地发芽。

1997年，年仅20岁的王荣大学毕业后，说服父母和亲戚，拒绝到县里找一份收入更高的工作，成为“留下来”的那个人。

和柳林乡的孩子们一样，王荣小时候也是每天攀爬168级阶梯上学，直到初中毕业，她才走出大山。

竹山县，位于湖北省西北秦巴山区腹地，而位于竹山县城南部的柳林乡，则是高山区，海拔最高的“枪刀山”接近三千米。

各个村子被四面大山死死封锁，虽然特殊的地形铸就了绝妙的天然景观，但一度堵住了王荣等当地村民走出去的通路，也阻隔着当地经济发展——竹山县曾是国家扶贫县，而柳林乡又是竹山县里最贫困的地区。

可想而知，在这样与城市隔绝的环境中，教育资源的贫乏。

于是，返乡回来后的王荣，尝试尽可能把自己所学的知识，倾囊相授。而因汉语言文学专业出身，从小喜欢读书的王荣对学生阅读能力十分看重。

王荣到学生家中家访（摄影，张启国）

于是，从自己接手第一届学生开始，她便想方设法为自己学生营造阅读环境。“要尽力让孩子读书”，阅读并不只是一份精神陪伴，还是让山区孩子追上城市同龄人起跑线的关键一步。

没条件，创造条件。乡里一家书店、图书馆也没有，王荣就趁着自己有事进城或者出差走出大山时，一点点地给学生背回买到的书。这些书除了部分作为班级公共阅读书目外，还会以“成绩优异奖”“进步之星奖”等名义，送给学生作为鼓励。

结婚后，王荣夫妻二人开始合力出资，坚持每学期花800到1000块钱订阅《语文报》《中学生》《阳光少年》等杂志期刊，后来慢慢变成了两人的习惯。

这些书、期刊会一直放在教室里传阅，这届学生读过了下届学生再接着读……

王荣最注重学生文学语言的培养，若自己读书遇到了好的作品片段，她一字字手抄在黑板上，孩子们再记在自己读书笔记上，用最原生态的方式带领孩子“读透”一本书。

《三国演义》《红楼梦》是她最爱摘录的两本书。“我经常会把书中的一些关键人物描写、环节描写抄给学生，确切的说，是边讲解边抄。尤其是《三国演义》里对人物的刻画，非常值得深究，这些都是那个时代的缩影啊。”

再后来，柳林乡中心学校终于安上可以读取光碟的投影仪，王荣开始以私人名义去乡里的影音店租光碟。“每星期都抽两节课的时间，让学生看电视版名著，会让他们对知识印象更深刻”。

读书笔记辅以光碟的阅读形式，的确“管用”了，这让王荣很自豪。“后来教材中一些文章都涉及到了这些名著。而课本知识枯燥，我换了一种形式，提前唤起了孩子们的兴趣”。

虽然一直强调阅读的重要性，但王荣并不以功利性的目的让孩子们读书。

“读书不只是为了考高分，更是让他们提高认知，相信有更大、更美好的世界存在，见过更好的，才知道什么是最适合自己的。”

就这样，王荣在柳林乡中心学校一待就是20多年，谈起孩子们的进步，她语气兴奋：“曾经有个孩子，刚上初三，就已经会写微小说了，而且写得很不错。不少写作基础打得牢的孩子，现在是办公室的‘笔杆子’嘞，写作水平都在我之上。”

最近王荣很开心的一件事是，拼多多捐赠的3000多册图书到了后，学校的“图书角”终于有了丰富的图书。

孩子们在阅读捐赠的新书（摄影，张启国）

柳林乡在发展变化着，更多“王荣”们的故事，在各地山区依旧延续，但与早年不同，拼多多等越来越多的社会力量，主动走到山区孩子身边，让他们有机会读到、读懂、读透一本本好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