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佘宗明
助播越火,薇娅越躲
去年2月12日,薇娅助播团“蜜蜂惊喜社”在淘宝开播,“新熵”随后发出了这番感慨。
当时薇娅已停播45天。
薇娅为什么要躲?
原因很简单:在涉税问题被点名通报后,“薇娅”这两个字有些敏感。
因为够敏感,所以得切割。
由于“蜜蜂惊喜社”跟“薇娅惊喜社”高度相似,出镜主播又都是薇娅原来的助播或模特,选品也是“熟悉的味道,原来的味道”,一时间,“薇娅变相复出”的说法四起。
▲蜜蜂惊喜社主播是薇娅团队原班人马。
薇娅所属主体公司谦寻文化方面急忙澄清,“蜜蜂惊喜社”是自孵项目,和薇娅没有直接关系,属于员工的内部创业。
天眼查显示,蜜蜂惊喜社账号主体不是谦寻文化,而是柏峰文化,由自然人何卫华全资持有,跟薇娅董海峰似乎没什么交叉。
事实上,自从深陷偷逃税风波之后,薇娅就竭力保持着低调。
一个犯错者的自我修养,就是努力远离社会的话题中心。
但媒体跟舆论还是没放过她——毕竟,“薇娅”这个名字的热搜体质仍未消散。
01
连日来,沉寂多时的薇娅,又重回公众视线。
先是4月13日,谦寻被曝出豪掷2200万在杭州滨江竞得工业用地。
谦寻买地,是为了建新零售电商直播产业基地。
本是公司行为,结果很多媒体和网民用“谦寻=薇娅”公式进行自动转换,把薇娅变成了行为主体:
薇娅2200万拿地,买楼盖楼成大主播标配?
直播的尽头是盖楼?薇娅杭州拿地大反攻
薇娅买地,网红的尽头也是房地产?
随后网上出现了部分“对冲”稿件,口径也很统一:
谦寻购地,不该牵扯“薇娅”被抬上热搜
谦寻杭州购地引热议 刻意误读薇娅实属低级
谦寻买地引热议 薇娅旧事不该影响企业发展
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薇娅不想跟谦寻买地这事产生太多关联。
一旦关联上,别说“炒地皮”的诟病了,就是“实体经济的钱,都被网络直播赚走了”这样翻旧账后的粗暴结论,都够她喝上一壶。
后是这两天,多时未公开露面的薇娅,现身杭州的某个“老字号国潮数字沙龙”,作为首席导师进行经验分享。
▲薇娅现身杭州老字号国潮数字沙龙。
虽然舆论反响比不上马云归国,可昔日“直播女王”再度现身,话题性也是拉满。
有些媒体干脆用上了“薇娅‘复出’”之类的字眼。
这多少有点标题党的意味。
薇娅并未宣布退出哪个江湖,说她“复出”,指的只能是她复播。
可她有重回直播间吗?并没有。
就目前看,薇娅也挺忌讳“复出”这词。
她很清楚,她跟“复出”二字关联上后,会招来多少大批判的飞镖。
要知道,即便她只是出来做做分享,新闻留言区里都不乏诸如“教人逃税?”之类的质疑声。
或许正因如此,早在去年10月,薇娅就给中华老字号掌门人研修班授课了,但却没有走漏风声。
如今,薇娅未必想把身子探到外面去,可外部舆论却将头伸了进来。
02
在显和躲之间,薇娅的最优选择当然还是“躲”。
反正躲一时不会卵巢囊肿,退一步不会乳腺增生。
如果薇娅没陷入税务问题的深坑,最适合她的地方自然是直播间——她可以趁风头正盛时,将IP变现最大化。
可现实容不下那么多“如果”。事情既然已发生,那现阶段最适合她的或许就是低调——闷声发财比试图回到之前要现实。
薇娅低调,对谦寻是好事。
薇娅出事后,很多媒体都扒出了薇娅背后的“商业版图”——
“美妆界茅台”巨子生物2022年11月在港股上市,摘得港交所“胶原蛋白第一股”的头衔,股东名单中有薇娅董海峰夫妇的身影;
“小米生态链企业”德尔玛电器今年3月IPO获批,薇娅董海锋也是股东(持股2.27%)。
所以有人说:薇娅消失一年多,貌似赚得更多了。
说白了,谦寻之前的核心竞争力在于薇娅——她是谦寻的“商业飞轮”,只有她转动起来,谦寻在商业上的增强回路才能跑通。
但随着“多条腿走路”的多元化策略落地,薇娅身后的谦寻已经变成了涵盖供应链基地、电商主播培训营、店播服务、经纪服务等子业务的平台级公司,而非只靠单个大主播和单一业务。
而今,在淘宝、抖音两大平台上,谦寻已经形成了助播团、达人、明星等的多账号架构,其中淘宝直播账号有13个,抖音直播账号有11个,24个账号中超六成粉丝量都达到百万量级。
▲谦寻签下了大量明星主播。
这次谦寻买地建产业基地,也是为了将业务触角伸向产业链更前端:光在末端带货,固然能赚快钱(坑位费+佣金),但根基不稳;打造自身供应链,才能确保供货环节不出岔子不掉链子。着眼长远看,供应链的稳定,已成直播带货行业最后的红利点。
当谦寻不再只靠薇娅而薇娅可以靠谦寻时,就算薇娅赋闲在家,谦寻也能靠着N个业务线实现非线性、指数级增长,薇娅复出的紧迫性与必要性也大为降低。
薇娅低调,对自己也是好事。
有报道就说,工作狂薇娅此前一年直播动辄超350次,几乎全年无休。她每晚8点开始直播,凌晨12点下播,随后复盘、开会、试用新品,等到早上六七点才能下班,睡到下午3点起床,回公司继续准备直播……
2019年双11当天,她连续直播11个小时,下播后几近晕眩,吸完氧才能继续工作。长时间说话导致她嗓音嘶哑,但她还不能想做手术就做手术,因为直播不能停——要是骤停,厂家、员工、粉丝可能都承受不了。
以前薇娅是不能歇,现在是想不歇都不行,为身体计,她没必要再全功率运转了。
薇娅低调,对蜜蜂惊喜社们也是好事。
尽管薇娅方跟蜜蜂惊喜社在撇清关系,但蜜蜂惊喜社部分承接了薇娅打下的“半壁江山”是真的。
亿邦动力曾讲道,有商家保守估计薇娅方拥有9000多个私域社群、超过145万的私域用户。她全网的账号消失后,这些私域流量就导给了蜜蜂惊喜社。
所以蜜蜂惊喜社能快速填薇娅留下来的流量真空,开播3天涨粉67万,跻身淘宝直播排行TOP3;去年6·18,在淘宝场观仅次于李佳琦。
在蜜蜂惊喜社在淘宝主播中已成仅次于李佳琦的存在时,薇娅还有必要出来跟自己的原班人马抢地盘吗?
某种程度上,税务问题主要牵连薇娅一个,让谦寻跟薇娅助理团都得到保全,对她而言,已是不坏的结果。
03
反过来看,在当前的舆论气候下,“复出”对薇娅也只会是贸然的选择。
别看薇娅的铁杆粉在她离场后都盼着她早点复出,可她的粉丝基本盘在普罗大众中也只是一小撮人。
她能不能复出,不是取决于这一小撮人“难时不黑”之下的支持声,而是受制于海量网民意见在网上形成的舆论风向。
最终拍板的,并非舆情,但舆论会将风向传导到拍板者那。
薇娅要是低调复出了,迎接她的,恐怕也多是对“劣迹红人”的洁癖化指责,而非“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包容。
在时下的舆论场,“有一善,从而赏之,又从而咏歌嗟叹之,所以乐其始而勉其终;有一不善,从而罚之,又从而哀矜惩创之,所以弃其旧而开其新”,算是社会舆论的基本特征。
虽说“放××一条活路”跟“处理不严就是导向不良”的争论不止不休,但最终从道德制高点传出的“零容忍”声量,总能盖过其他声音、起到一锤定音之效。
至于比例原则、责罚相当,在“踏上千万只脚让其轻易不得翻身”的道德快感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改名韩朴俊的演员含笑,纵然成了“戒毒形象大使”,十多年前的涉毒前科,照样让他在“对涉毒艺人宽容就是对缉毒警察残忍”式拷问的施压下,不得不选择退圈。
薇娅出事之后的职业前景,可参照对象只会是范冰冰,而非刘晓庆。
在“1薇=13.41亿”的新计量单位跟“不患寡患不均”的流行情绪碰撞后,薇娅还能以自己在幕后的“隐”换来谦寻和助理们在台前的“显”,已是她的运气。
要知道,舆论给犯错之人上的“墨刑”,是可以扩大化的。
▲薇娅偷逃税被罚13.41亿,已成直播带货行业的节点性事件。
即便网民能给予足够宽厚,平台也很难再像之前厚待薇娅了。
考虑到超级主播“挟影响力以令平台与品牌”的风险和摊上事后带来的牵连,“去大主播依赖”是平台的不二之选。
谁知道瞄准“超级主播”的抨击箭头,会不会扩大射程后对准平台?
鉴于这些因素,薇娅要保身,就得“事未了也拂衣去”,努力不被再次搅入舆论漩涡。
她需要的不是存在感,而是“安全感”。
为老字号品牌传授“如何利用直播电商赋能老字号”的经验,显然不是为了回到舆论中心,而是在自身能力区间、资源条件、人脉积累与助力实体企业复兴、体现社会责任感之间找到契合点。
究其想法,跟范冰冰这几年坚持做公益差堪仿佛:人可以暂时不复出,但形象不能一直不改善。
04
不复出,也许才是薇娅对自己最后的温柔。
在复出的ROI(投资回报率)小于1的情况下,她自己未必有复出的动力。
说起来,薇娅、李佳琦、辛巴,都是“普通人”在热土上搭上时代快车实现阶层跃迁的经典。
换个时代背景墙,以她的聪明、勤奋、意志和长相,她或许依旧能成功。
但她很难成为一个时代鼓点上的代表性人物,也很难实现财富从一个断层跃上另一个陡峭的断层。
时至今日,许多人仍会循着人物传记与采访视频,去拼凑她跌宕起伏的经历:
2001年,因相依为命的外婆去世,16岁的安徽姑娘黄薇独自北上,投奔早已和母亲离婚的父亲,之后做起了批发店的导购。
后来她遇到了中国农业大学法律系大三学生董海峰,两人在一起后,在北京郊区租了间平房,没有卫生间,也不能做饭,每天吃一张2块钱的煎饼,抹一抹豆腐乳,一人分一半。
2003年“非典”接近尾声时,二人想开个服装店,于是在北京动批市场租了间六七平米的小铺,卖杂志上的嘻哈风服装,三个月攒下了十万元。
受其激励,两人又做起了服装批发生意,“每天披着星光,赶往大红门,等工厂出货了,公交车也已经停运,再费力蹬三轮把货运回家,第二天凌晨三点半又起床,准备开店……”
在《超级女声》正火爆的年代,黄薇又迎来了转型机会:20岁时,黄薇遇到了某唱片公司老板,在对方鼓励下开始逐梦演艺圈,去了安徽卫视《超级偶像》中参加选秀。结果一举拿下冠军,签约环球唱片,成为陈奕迅与潘玮柏小师妹。
但这并未开启她的璀璨星途:虽然成为了内地首个新派嘻哈组合T.H.P里的“魅惑担当”,以“小黄奕”的名头行走娱乐圈,但她跟“红”字没怎么沾过边。
到了2008年,在娱乐圈正迷茫的23岁的黄薇,受汶川地震触动,回到了已跑到西安开店的董海峰身边。
由于在北京“动批”积攒的经验,二人事业版图迅速扩张,曾在西安开了7家店,置办了几套房产。
在2011年前后,他们的实体店生意受到网店的急剧冲击,思虑之下,他们关闭了实体店,带着仅4个月大的女儿举家搬往广州,开起了网店。
开网店过程中,黄薇早上帮别人拍照当模特,下午找面料、开发款式,晚上打理店铺,经常和董海锋忙到凌晨三四点,忙是够忙,但换来的却是“学费高昂”的教训——第一年就赔了两百万,卖房填补亏空后,还欠着退出合伙人的百万债务。
及至2013,网店终于有了起色,2014年销售额破了500万元。到了2015年,网店首次参加双11,没想到锦鲤加身、运气爆棚,店里主推爆款被选到主会场,订单暴增,但由于备货不足、赶工太急,遭遇大面积退货,他们再遭重挫,身上又没钱了。
最终将深陷窘境的他们解救出来的,是网络直播。2016年,网络直播开始兴起,“淘女郎”黄薇接到小二电话后,开始以“薇娅”的化名转战直播江湖。因为开播频次多、时长高,外加之前积累的实体店带货经验,薇娅很快从一众主播中脱颖而出。
洞见机遇的两人,之后又将家搬到杭州,在认真研究排名权重算法后,薇娅仅用半年时间就跻身头部主播之列。
▲薇娅自传《薇娅:人生是用来改变的》的封面。
再往后的故事,就是无数人都知道的“其兴也勃,其跌也忽”剧情了:薇娅屡创直播带货奇迹,跟李佳琦分列直播带货界一哥、一姐,高光时刻一个接一个,记录破个没完,荣誉拿到手软……直到2021年12月20日被点名。
一张13.41亿的罚单,让她的命运急转直下。
自此之后,薇娅既“微”又“哑”。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楼塌了”,毋庸质疑,由于之前堆起的楼够高,薇娅的“楼”并没有塌完,但很显然,她已经没法轻易地“再起高楼”了。
这不免让人为之唏嘘。
顺风时,繁花簇拥。
逆风时,她得躲着——一现身,就可能被视作“顶风复出”。
耐人寻味的是,在被点名的11个月前,2021年1月,薇娅自传《薇娅:人生是用来改变的》付梓。
她在书中感慨:“每一次改变都是礼物,每一次蛰伏都是扎根。人生没有所谓的弯路,走过的每一步路,都是到达终点的必经之路。”
薇娅确实凭着自身努力和时代红利改变了人生,但现实告诉她:
有些时候,人生也会被改变。
更多时候,不能改变的才叫人生。
一切一如卢冠廷所唱: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就拿“复出”这事来说,薇娅想不想复出是一回事,薇娅还能不能复出注定是另一回事——能不能,不是她自己说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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